武科及第洪時中疏曰 伏以臣 一﨣﨣武夫 何敢與聞於國家大計 然顧今三千里封彊 化爲異域 五百年宗社 將無地可安 此誠忠臣義士忘身殉國之日也 與其不善變而苟且寄生 寧伏出位妄言之誅 而不目見其敗也 噫 倭夷之爲患於東土 其來久矣 至若壬辰之變 尙忍言哉 夷陵之慘禍 義不可共戴一天之讐也 去豳之恥辱 又不可一日忘于心者也 嗚呼 我皇明再造之洪恩 莫報 吾君臣百世之深仇 未滅 使有識者病焉 英雄者痛之 一部春秋 常存於其間 義理之昭著 不以氣數之不齊 有足相關而泯沒者 實由我列聖相承 崇正闢異 治敎隆盛 丕基我億萬年無彊之休 內有周 召之輔 扶植世道 外得頗 牧之材 嚴截奸宄 尙可昇平 思見德化 夫何挽近以來 美俗漸渝 良法生弊 文恬武嬉 駸駸然莫之收拾 於是乎貪戀寵祿之人 謂此時固然 袖手傍觀 行險僥倖之輩 謂此時可乘 接跡而起 援引已露之賊勢 挾持吾君父 張大未露之凶鋒 恐動我君父 邪說橫議 能移君父之志 潛賂奇貨 又導君父之慾 以至掃館厚饋 敬以大賓 備儀受書 把作典禮 割地許港 視若茶飯 冠裳淪於禽獸而不知爲羞 足跡交於犬羊而不知爲變 典常弁髦 廉恥刓鈍 至於人莫爲人 國不爲國之境 此輩之罪 可勝言哉 可勝誅哉 此輩見欺於彼倭 故欺殿下 殿下見欺於此輩 故又見欺於彼倭也 臣請以殿下見斯者 一一明辨之 此輩曰 我和倭 是舊制也 非今日刱行 此有大不然者 古之和 纔經大亂之餘 特存羈縻之策 東萊一隅 雖設館市 條規井井 防閑嚴肅 有若鐵梱金鍵 使不敢一步爛越 是倭受制於我也 今之和反是 任擇形便 控據要衝 直泊畿沿 海禁壞弛 爛入城圍 關譏莫施 小有不叶 渠意 則輒加咆喝 一或不允其請 則便動威脅 有若豪奴悍僕之蔑視其家主 是我受制於倭也 惟殿下猛省焉 此輩又曰 我和 是倭非洋 無傷也 此又有大不然者 古之倭 八十三洲 出沒蟹眼 盤據蛟窟 頑愚俗習 常滾其中 無暇外戀 變遷 今之倭反是 服洋制用洋器 乘洋船輸洋貨 其所與通商十四國 箇箇是大洋以西各種也 電線火輪 朝發夕至 或來有設產於神戶等地 或往有伴行於法美諸國 肺腑相輸 頭面換改 倭而洋 洋而倭 不待智者而可卞焉 惟殿下猛省焉 此輩又曰 開港設市 稅則立規 如鴉片烟及邪學書 互相譏捕 即用一律 我無患矣 此又有大不然者 巧術之嚼利民口 如甘蜜 邪說之傾隱人心 如漬水 愚迷者 第嘗其味而悅焉 傑驁者 姑閟其書而惑焉 末流之弊 人皆服鴉 人盡染邪 使已服者 察欲服者 是以蠻攻蠻也 使已學者 察欲學者 是以燕伐燕也 向所謂譏捕用律 適足爲空言虛套也 惟殿下猛省焉 此輩又曰 和倭諸國 即防俄之急先務也 且倭欲和我 亦畏俄也 此又有大不然者 今倭已與洋和 一變其俗 漸服其敎 爲其前導 而對我則曰 渠亦嚴禁邪學云者 深知我素習禮義之邦 如聞其爲邪學 則恐和事不成 故諱之也 今與倭和之日 即爲邪學之日也 爲邪學則國不亡 不爲邪學則國亡 抑將爲邪學而國不亡乎 且俄是洋之一大國 今學洋敎 即學俄敎也 蓋其學 同而異 異而同 大同小異 一再轉而同歸一轍 則安有同其學而貳其人之理乎 如使倭 眞若畏俄而和我 則倭之弱可知 今欲賴弱倭之餘力 以緩俄之來侵 不亦謬乎 又倭雖弱 我亦弱 同是弱 則合力拒賊 或冀萬一 若不合力 拒賊難矣云 則倭距我水路數千里 我猝有急 我何暇請援 彼何暇來救乎 以火輪駕海 若平陸大路 其來必速云爾 則俄亦以火輪 駕海如倭 必由此水路來時 倭由何水路速來乎 惟殿下猛省焉 此輩又大言曰 今天下地球上 莫强莫大之俄兵 一至 將束手無策 此又有大不然者 所謂俄羅斯 即歐羅巴也一名魯西亞 其國本在太平洋以外 西夷之一種 距我數萬餘里之層溟 風馬牛不相及之地 則假使俄 有深怨於我 其不動兵遠涉 恣行侵暴也 審矣 設有聽諸洋夷之甘誘 敢携無名之兵 輕涉數萬里之狂浪 或泊沿邊 我以堂堂千乘之國 以逸待勞 以主制客 何患不勝 年前沁都之役 浿江之擒 前鑑昭然 但俄夷今日之勢 稍强頑猾 爲諸洋夷之所畏憚 故彼常以俄 爲劫盟之一大欛 是猶胡奴之誇單于者 使衛霍諸將 聞之 不滿一笑之資矣 臣嘗遊北關 蓋聞之 自六鎭越百餘里 遼東界首 白頭山北 黑龍江東 蒙古外壤 一面東濱太平洋 其間幾三四百里之地 即中原之極東邊廢棄者也 近古以來 中朝之徒流者處之 亡命者往焉 散盜餘黨淵藪焉 因漸着土 稍成部落 其耕鑿 初無徵歛之煩 故於是四方之困於苛政者 又引領歸之 北鎭愚民 冒越潛逃 所以有今 北伯臣金有淵 年前安撫而不能招還也 淸政亦失 不能奮武於此荒圍 以致猖大其勢 疑貳於中國 彊限於我東 自成一局 一局之中 所先着手者 不幸是邪學之巨魁 跋扈於各都 漏網於我東者 引黨化類 偃作酋長 遂擧土衆 遠附于渠之阿好 俄夷錫以西比利亞之名 許以俄東京之稱 爲俄夷計 是來者不拒之意 然甚不以心腹視 故必不爲些利動兵 搆怨於我 未判勝負之事也 明矣 以比利言之 初爲其學之同源 雖附庸於俄 亦不足爲手足使 故決不爲俄夷興兵 啓釁於我也 必矣 何以知其然 我近而俄遠 則近若有急 遠不暇之致也 而俄國亦洋也 比利亦洋也 大抵洋夷之計 專在乎廣布其學於天下 遠植徒黨 其宗旨 本無實脚 徒外馳末流 故欲使人人崇信其敎 敬畏其虛位 推許其空名 至有民主之國 槪可知矣 意不在於拓土地得人民 則俄比利 俱無以兵血爭之理也 惟殿下釋慮焉 此輩又大言曰 俄夷東得樺泰洲地於日本 北拓黑龍江界於淸國 且以上國之大畏其强暴 賷銀二百萬之多 而平成 則其鋒莫敢嬰 此又有大不然者 日木之和洋爲學 臣已陳之矣 樺泰洲之種子 服其敎尤早熟 故效嚬于比利附俄事 而附比利 比利受之 日本不能禁也 黑龍江之鮮介 再變異類 而附比利 亦如比利之初 是猶大貊之小貊 蓋其學之所成就 一串貫來事也 今我之所大懼者 不在於比利之兼并 乃在乎吾道之或不明 邪敎或乘虛入也 嗟呼 中州之無人已久 邪說之橫天下漸矣 俄近以犂耳事 潛結中朝 中邪學者 緊爲恐動 輕裝火輪 直向威脅 索還動 兵浮費 要分犁耳地 在淸國計 寧爲棄銀 無捐土棄民之義 故有是事耳 其來也 初不欲戰得中原 其和也 亦不在畏强示弱也 惟殿下猛省焉 此輩又曰 今之兵器 愈出愈奇 彼有此無 勝負已判 不可不往各國學造 然後可以應變 此又有大不然者 自軒轅戰蚩尤以後 談兵之家 歷歷陳陳 不可殫記 而第其至精神妙不測一款 捲藏於人君之心一字上而已 人君以此一心任將 將以此一心御衆 衆以此一心向上 則三軍之制勝 不待接刃可決也 人君之心 一或反是 將帥之材 士卒之勇 城郭之固 器械之利 皆無足時也 兵家器械 未嘗不欲精利 其與吾君之心精確 相距固霄壤懸殊矣 凶奴之鵰射 蠻酋之籐甲 何嘗不精利 而皆被擒獲哉 今我之長槍大釰 强弓勁弩 足可殲賊 大砲小銃 足可破陣 但患不得其人 繕其器 用其器也 今欲禦敵於外 而學兵於敵之耳目覩記處而能取勝 使愚者不許其算矣 惟殿下猛省焉 噫 此輩以此諸件 打成一片 壅遏天聽 鉗勒衆口 潛引外禍 暗弄權柄 馴致一國動搖 萬民離心 自滿朝諸臣 下至輿儓皂隸 及野外士女 孰不知殿下見欺 孤立於上而若將有不測之禍 迫在朝夕 用是憂懼 我殿下 深居九重 晝夜爲此輩之所困 外言無由得聞 故以此時 謂無事也 而莫之省悟 臣切痛之 傳曰 七年之病 求三年之艾 今日國勢之病 內虛莫補 外邪闖入 粒食已絶 元氣大脫 加以直下之別証 其泄莫救 又兼壅滯之重勢 藥餌不能下 使扁鵲當之 不敢下手救起 豈不大可悶哉 何幸一條陽脉 或浮或沈 微微不絶如線 因連時刻 或不至七年之將至 則須不以三年之艾 爲一試之良劑乎 然則三年之艾 求畜之方 恐不可一日少緩也 是知今一日浪過了 便得他一日之效遲也 殿下以堯 舜聖知之姿 先立精一之心法 去夫外誘之私 存吾天理之公 涵養省察之工 無或間斷 則第於乙夜丙枕無寐之時 昧爽待朝未與物接之時 澹然虛明氣像 自可見矣 乃以往日己行之事 何者爲正 何者爲邪 自語于心 自反于躬 則其是非得失 昭著于斯時也 殿下此心一開 然後今日之事可爲也 今日之事 臣請以兵家之說解之 兵法曰 善戰者 因其勢而利導之 今不幸和倭 爲五六年之久 冠蓋相望於水陸之路 耳目已洩於虛實之機 今若一朝嚴斥 是使倭得構釁之資 而來其兵 所謂削之反速之勢也 爲今之計 莫如別立條規 以十年一信使我往 越明年彼使來 其九年之間 巨細事務 皆自萊伯 隨啓隨決 我使往彼留館 無過十日之限 又毋得出館外遊行 彼使來亦如之 雖利害議論 足可決於十日之內也 使行隨員 定以十人 彼此如數 所謂國書 非其主新立 勿施 使行船具 以彼船等待 責以港地之報代 港口三處不幸已許之事 雖難索還緊閉 然其一處將設之港 尤係我咽喉防賊之門也 此門已開 則末流之弊 必有納賊之患 其鎖鑰之方 不得不講定的確 然後或保其無憂 畫地設柵 嚴束防閑 半步踰柵 立斷一律 陞仁川爲水營 富平爲兵營 統重兵守禦 又設數鎭柵外 極擇有武略者居之 別設一烽於港口 彼船來泊 專管照燧 彼來商舶 多不得帶二三隻 設市以亥日爲定 一月兩次交易之物 凡經洋夷手者 并嚴禁 潛商現發 依邪學律 即施梟警 非日本所産 不許買賣 買賣之法 非公文者 屬公 又米穀布木等物 三港皆不許貿 且以物易物 不許銅貨幣 本國商賈稅 以十之五 著爲定式 使我人 少利而罕見往 使彼倭稀販而頻不來 誠如是 不幾年 港市之弊 庶乎 其祛矣 今日所謂中西聞見 萬國公法 公史地球 瀛環申報 與亞會雜事 詩續今日 投我誘我 漸入邪學嘗試之計也 請一一搜出 都聚于鍾樓街上 付之以火 渙發德音 深陳旣往之悔 用布斥邪之義 俾萬姓明聽敬服 咸曰一哉王心 大哉王言 人莫不磨勵振刷 精白修德 以承休敎 大夫立朝 盡忠補闕 有堯舜吾君之志 士而居家 習六藝之文 講明春秋大統之義 小民日遷善 納之仁壽之域 安其生樂其業 皆有親上事長之心 上下相濟 中外充積 遠近歸一 衆和消矣 衆心成城 可使制梃 以撻堅甲利兵矣 夫何患乎倭 何患乎洋 何患乎俄之强哉 伏願殿下 勿以人賤其言 言可用采之 言不可用 治臣誣罔之罪 以謝國人焉 臣無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