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見回還進賀使于慈慶殿正使李根弼副使韓敬源書狀官趙宇熙
復命也
予曰 無事往還而一行亦皆無頉乎
根弼曰 王靈攸曁無事往還而一行亦皆無頉矣
予曰 去時春候和暢而回路則溽暑劇矣間見錄已覽之而無前潦水果何以往還乎
根弼曰 回還時遇罕有之潦水無限遲滯矣
予曰 間已屢月矣仰瞻可也
根弼等仰瞻訖還爲俯伏
予曰 皇帝姿質聰明而親總以後果有初政之可觀云耶
根弼曰 天下想望太平而親總之後施措之如何臣未之詳聞矣
敬源曰 衆庶之期望甚厚而姑無初政之如何云矣
予曰 熱河與薊州諸處行宮聞皆修繕云使臣得見之而熱河則在於何處耶
根弼曰 熱河在居庸關外距京七百里卽皇帝之避暑山莊矣薊州則臣等歷見之而纔經東陵幸行雉堞樓觀煥然一新而臥佛寺亦一壯觀矣
敬源曰 薊州宮則不甚壯麗而其傍佛寺甚華麗宏大而熱河與薊州相距稍間在其東北云矣
宇熙曰 薊州在於山海關內皇城東距二百里而熱河在於皇城北五百餘里云矣
予曰 然則行宮兩處帍已乎
根弼曰 行宮不知爲幾處而瀋陽亦有行宮與六部諸司一如皇城之制帍極其富饒矣
予曰 吉林 黑龍江之地响馬賊擾頗熾調發官軍譏捕云彼賊之擾近果何如耶
根弼曰 昨年响馬流入吉林近地而畢竟官軍追捕殆盡餘黨遠遁于蒙古之境云矣
敬源曰 所謂响馬自前有之而出沒於吉林 黑龍等地臣等回路聞之則官兵出捕聞賊兵甚多還來增兵更欲往捕云矣
予曰 蒙古何不勦捕乎
根弼曰 蒙古地方多有虛壙之地故易爲匿跡云矣
予曰 窩窟在於何處而其非強賊乎
根弼曰 廣寧東北有醫巫閭山山谷之間往往潛伏出沒無常專以商旅爲事而今春則無影形云矣臣等到小黑山聞之則廣寧東南有數百名屯聚處官軍往勦量其衆寡增發傍邑兵而蓋不足爲深憂云矣
予曰 醫巫閭山以我國言之則在於西北間而近於廢四郡耶
根弼曰 東北落脈自長白山始西南逶迤勢其甚大矣
敬源曰 醫巫一脈流入爲我國白頭山其間山野遙闊道里迥絶矣
予曰 然則近於寧古塔亦於我國近之矣
根弼曰 東距瀋陽近四百里矣
宇熙曰 我國白頭山果自此落脈矣
予曰 响馬在於關外而不內侵耶
根弼曰 關內則何敢闖入於大關防乎
予曰 有此賊擾而不能掃淸彼人必多憤慨矣人心如前耶
根弼曰 廛里之人輒被侵擾各自戒嚴而保守矣
予曰 其外更無他盜乎
根弼曰 如干鼠竊之類視之尋常矣
敬源曰 有回匪苖匪越匪多年侵擾云矣
予曰 回匪每年興擾果何如而越匪亦然乎
根弼曰 越匪回匪之興擾歲以爲常距皇城萬餘里雖非近憂徵發之際耗費甚多云矣
予曰 然則越匪在於西南方耶
根弼曰 越匪似是峒猺之類矣
予曰 回匪則在於甘肅耶
根弼曰 在於雲貴之南矣
予曰 俄羅斯其爲西洋之國耶
根弼曰 非西洋之國而在漠北矣
予曰 俄羅國人比洋夷何如而亦有君長耶
根弼曰 俄羅在沙漠之外東接我國北界西抵西洋諸國延袤爲萬餘里如長蛇陣而亦有君長其國莫強洋人亦畏之自淸初設館容接來使云矣
予曰 倭人數十餘名來在皇城而年前則服色尙守渠國之制云矣今則多效洋夷之樣云爲洋夷之所誘變其本色耶
根弼曰 果然矣而擧一國欲從洋制云必生內亂矣
敬源曰 倭醜果着洋服今年春間乘洋船隨洋醜而來接於東牌樓近地廢寺初有久住之意六月初傳其國書遑忙卽歸中朝之士多言渠國必有內亂云矣
宇熙曰 所謂倭主者和同毁棄經傳專尙邪敎至於衣服制度皆如洋夷之一樣矣
予曰 東牌樓何處耶
根弼曰 在東街而近於會同館矣
予曰 倭國今無關勻則洋夷之通倭乃是倭主之所爲耶
根弼曰 倭主引入洋酋藉其力而除去關白自以謂總攬權綱而其實則獨坐空山如引遞自衛矣
敬源曰 今則洋與倭無異矣
予曰 西洋諸國人見皇帝時服色何如耶
根弼曰 各服其服而朝見矣
敬源曰 初以中國服色引見爲令矣渠輩不從終必以渠國服色進見云矣
予曰 西洋諸國無朝貢乎
根弼曰 乃是通好也非朝貢矣
敬源曰 無朝貢而與隣國交好之禮相同云矣
予曰 皇帝引見洋酋時盛陳威儀云果然耶
根弼曰 大陳陛衛云而此是街巷傳說矣
予曰 洋夷之往來渠國者乘其火輪船而大國亦造火輪船用之耶
根弼曰 江南商賈往往倣其制而造用漸不賃用洋船故洋人失利云矣
予曰 其造船之費幾何云耶
根弼曰 其小者似不下銀五萬兩云矣
予曰 洋夷之留館於皇城者純是邪學云耶
根弼曰 洋人則純是邪學而多有段落互相詆毁云矣
予曰 五國之留館於皇城者數爲幾何而皇帝親政則將欲逐出云果然耶
根弼曰 留館之數未之的聞而似不甚多皇帝親政之後民情皆以掃淸顒望矣
予曰 琉求國使者四月到京六月還發云或見之而人物與服色與我國略同云果何如耶
根弼曰 臣等入皇城則琉使留館已久未幾還發不得逢見於班次而見其從人則貿着胡服未見其國之衣制而其國素稱衣冠之國矣
敬源曰 服色與倭略同而人物則似殘劣矣
予曰 琉求國本是我國初朝貢之國而與何國爲近乎
根弼曰 在於東南洋與日本稍近而入貢中國之路水路爲五百里旱路爲三千里云矣
敬源曰 果是國初朝貢之國也
予曰 越南國亦爲朝貢來到云方物及服着何如耶
根弼曰 臣等留館時貢使姑未到京未見其服色而方物則縑屬藥材象牙而見於京報矣
予曰 我國初女眞暹羅俱是朝貢之國而越南亦朝之耶
根弼曰 越南卽桂林 象郡而似無朝貢於我國之時矣
敬源曰 女眞在北暹羅在南海國初曾爲入貢矣
予曰 關內關外年形何如而市價日高民情遑急云信然否
根弼曰 關內則多有高燥處故雖霖雨之中有有秋之望關外被災處似未免歉荒瀋陽以東則似穴農而關內雜穀一市升價爲四五錢關外爲七八錢似是翔賣於我人行中而然矣
宇熙曰 關內地形高燥雨不爲災而關外則土皆濕洳値玆無前之巨浸溝塍潰缺秧苖腐損民情惶急穀價翔貴秋後日氣雖或善就難免三四分年成矣
予曰 聞見錄外有何所聞耶
宇熙曰 聞見錄外別無所聞者矣
予曰 中國之用人有滿漢之不同者乎
根弼曰 錢穀甲兵之要任必用滿人而漢人則多是淸閒之職滿漢迥有別矣
予曰 然則區別滿漢有欠一視之政矣
根弼曰 滿人視以私人而終是致疑於漢人故不爲一視之矣
予曰 漢人滿人似必有表裏之不同而或相嫁娶云耶
根弼曰 表裏果不同而嫁娶絶罕云矣
敬源曰 不相嫁娶而漢人則常有內心不平底意矣
予曰 漢人尙思皇明云果有言外可揣之情乎
根弼曰 追思皇明之意常在言外而自稱民人卽皇明遺民之意矣
敬源曰 雖不敢顯于辭色至於下賤人亦或有語到皇明矣
予曰 今番獲瞻皇帝爲幾次而皇帝所乘黃屋小轎使幾人擔之乎
根弼曰 地壇及壽皇殿動駕時兩次祗迎而黃屋轎八人擔之矣
予曰 何以爲八人乎
根弼曰 轎前左右轎後左右各一杠擔其兩端故爲八人矣
敬源曰 兩杠外間各四人擔之擔如四人轎矣
予曰 擔者服色及陽繖皆尙黃色而陽繖則與我國之陽繖制度何如乎
根弼曰 陽繖之制與我國大同小異而尙黃色矣
敬源曰 制度稍大而相倣矣
予曰 神武門外壽皇殿卽咸豐影幀奉安處耶
根弼曰 然矣
予曰 見太液池乎
根弼曰 臣等未見太液池只見玉蝀橋矣
予曰 其大如江而餘流注于通州云其中可容舟而荷花滿池乎
根弼曰 玉蝀橋水達于通州江云而臣等往見之時芙蓉方盛開可謂十里荷花矣
敬源曰 蓮花盛開水可容舟而舟則未見矣
予曰 紫光閣玉蝀橋其虹霓甚高大云矣
根弼曰 紫光閣在於宮墻內臣等望見而已玉蝀橋在於墻外左右石欄甚壯矣
予曰 西山殿閣只餘一處云或見之否
根弼曰 海淀殿閣皆被洋○燒毁惟山高水長閣巋然獨存臣等一往見之矣
敬源曰 果往見海淀皆是瓦礫場而一閣獨存所見甚愁慘矣
予曰 創建自金國始之乎
敬源曰 自元明時有之矣
予曰 我國赴燕之路似是向北而折而復南矣
根弼曰 向北而折而南又折而北矣
宇熙曰 自遼直扺西山站不過四五百里之地而我國使行每自瀋陽逶北轉南程里之迂回甚多矣
予曰 貢路之使其捨捷徑而迂回五六百里者無乃有意而然乎
根弼曰 貢路之遵大路優有沿店之住接處而倢徑則皆虛曠之地然而當初之使之迂回必是有意者存焉矣
予曰 文廟何如耶
根弼曰 文廟之制非不宏源而庭草不除甚荒涼矣
予曰 殿內位牌與我國等而使臣或瞻謁耶
根弼曰 臣等果謁文廟奉審位版則與我國之制無異而皆以淸字傍書矣
敬源曰 奉審殿內則位版有兩行書一是淸書矣辟雍石徑甚壯觀矣文廟則荒蕪無人其近地有雍和宮蒙古僧住接誦經者近千名云矣
予曰 文廟位牌之有淸書甚可慨也
根弼曰 殿閣門楣皆以淸字傍書蓋似不忘本之意矣
予曰 蒙古服色何如乎
根弼曰 服色與滿人無異而多着黃色周衣剃髮如緇徒矣
予曰 黃色衣未能禁之云耶
根弼曰 屢欲禁之終不聽從故任之云矣
敬源曰 蒙古則不禁矣
予曰 文廟之居齋儒生亦如我國乎雍和宮之勝於文廟尤甚可慨處也
根弼曰 未見居齋生之在於何處而雍和宮之制度異於文廟矣
予曰 京報中奏摺之稱何義耶
根弼曰 一摺似是一度之稱矣
予曰 京報三使臣處各給一件耶
根弼曰 首譯課日得納于三使臣矣
予曰 皇帝體長何如容貌何如耶
根弼曰 坐於黃屋轎未詳體長之何如而容貌則姑未豐盈矣
敬源曰 祇迎時暫爲瞻謁雖未得其詳顔色黃白有瘦容矣
予曰 馴象使臣見之乎
根弼曰 象房有大小二象皆以鐵索緊其後脚大者似馴小者姑未馴而窿然如屋四脚植立如大樑以鼻捲取裹飯草料而納諸口水亦吸而納之矣
予曰 越南國表文中有云欽惟大皇帝之大字大國文字亦用之乎
根弼曰 中國文字則皇帝上不用大字此必越國用文之法而見其表文對偶精篤深得儷文之體可謂書同文矣
予曰 越南國王姓名云何乎
根弼曰 見於京報帍臣未之記矣
宇熙曰 阮福時卽其姓名矣
予曰 琉求國王姓名亦云何乎
根弼曰 見其從人之時未及聞之矣
予曰 我國斥洋之說中國甚多之云果然耶
根弼曰 我國之斥邪扶正聞于天下而中國之人莫不欽誦矣
敬源曰 非徒中國多之洋醜輩亦敬畏我國云矣
宇熙曰 臣入館後與中朝士大夫多有往來交遊者而以東國之衛正斥邪甚敬慕之自以中州堂堂萬乘羈縻和通而不能嚴斥掃蕩莫不嘆慨矣
予曰 洋夷甚憚我國云耶
根弼曰 果有敬憚之心云矣
予曰 蒙古聞我國之斥邪甚敬憚云果然耶
根弼曰 蒙古尙釋敎故與洋邪爲氷炭而聞我國之斥邪嚴正自然欽服云矣
予曰 洋夷之在皇城者見我國人輒避之云然乎
根弼曰 非顯然回避也街巷相逢則若不見而不欲相干必有忌憚之心而然矣
敬源曰 洋醜之避我人亦與我人之避洋醜相同矣
予曰 洋夷之於華人不如是回避耶
根弼曰 華人則不爲回避矣
敬源曰 同居衚衕橫行道路不相回避矣
予曰 使臣回還時値大雨於彼境云自離發之日衝冒作行乎
根弼曰 臣等於閏六月初一日自皇城離發而大雨連霔無日不衝冒而行矣
予曰 我境年形何如而被災民情得無棲遑之嘆乎
根弼曰 兩西年形未免穴農帍被災處幾盡結構奠接民情似晏然矣
予曰 赴燕之時日字爲幾何而回還時則過於幾多日矣是果値潦而然而日行或百餘里乎
根弼曰 臣等自柵門離發二十八日而扺皇城回還時則自京扺柵初以二十二日排站矣阻雨阻水或日行數十里或留店一兩日倍費日字四十日而僅扺柵門而雖不雨之日泥濘之故日行百餘里則其勢末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