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尙道儒生李晩孫等上疏姜參判晉奎製
慶尙道儒生幼學臣李晩孫等 謹百拜上言于統天隆運肇極敦倫主上殿下 伏以臣等 俱是嶺外疎逖之踪耳 韋布之賤名 未登於仕籍 管蒯之微才 不通於世務 而尙幸其生也 勛華聲明之時 其居也 鄒魯仁賢之鄕 而所誦說者 周公 孔子之書也 所服習者 周公 孔子之敎也 惟其疏逖微賤 未能有以萬分一裨補維新之治 庶幾講明執守 益篤尊衛之誠 征邁指引 益嚴扶斥之義 上不負菁莪作育之化 下不負降衷秉彛之性 以爲不報之報而巳 卽伏見 修信使金弘集所賷來黃遵憲 私擬一冊而流傳者 不覺髮竪膽掉 繼之以痛哭流涕 於乎 天下之生久矣 堯 舜 周 孔 開之於前 思 孟 程 朱 明之於後 惓惓乎民彛物則之本 兢兢乎敍秩命討之實 一或有邪說詖行 孼芽其間 則必距闢之棄絶之 驅除之殄滅之 是以楊 墨之學 仁義而斥之 甚於洪水 老佛之見 心性而討之 急於私讎 左道惑衆之誅 著於王法 黨與先治之訓 載在春秋 千五百年之間 由是而安 反是而危 由是而民生奠於袵席 反是而人類淪於鬼魅 由百等百 莫之或違 盖以爲天地立心 爲國家立命者 舍是則無他道故也 洪惟我朝建極 列聖相承 崇儒重道 式至今休 諸百在六藝之科 詩 書之敎者 罔敢售其胸臆 聘其頰舌 一道同俗之美 猗歟自三代以下 未有臻斯盛者也 而不幸有耶蘇邪敎 出於海外夷種 禮義廉恥 尙矣勿論 倫綱彛則 一切掃盡 其言也 宏闊勝大 而老佛之所不敢道 其術也 奸騙狙詐 而楊 墨之所不忍爲 傳襲乎黃巾白蓮之妖 而狡獪過之 依托乎紫羅黑帽之科 而謊誕甚焉 直一禽獸耳 犬羊耳 闖我無人 思易天下 蝨蠹中土 浸淫東國 而周 孔邈矣 程 朱巳矣 平陂之時運不常 好惡之民志靡定 則鋤耨汛掃之責 其不在吾君吾相乎 肆我先王正宗 純祖 以及憲廟 先酉後申 增其式廓 干犯者必殺無赦 詿誤者雖小不貸 軒鏡高懸 禹鼎增重 妖腰亂領 咸就顯戮 逮我聖上踐祚 遹追先王之志事 率由先王之典憲 丙寅沁都之變 彼自送死 我乃致討 天怒斯赫 群醜遠遁 已膏之鐵鑚尙在 已明之日星未昧 而曾不十年 凶言醜說 狼藉旁午 前之潛相誑誘 潛相詿誤者 今乃肆然而筆之於書 前之渠自傳習 渠自付受者 今乃顯然而投之於我 勝於周 孔之說 猶吾朱 陸之句 何等誣聖 何等侮賢 何等辱國 而有徼進而奏御之者 有登對而傳布之者 然猶上之人 恬然不以爲怪 下之人 靡然不以爲恥 視若薄物細故 看作微眚小過 而無一人忠信義士 明自張膽 沫血碎首 爲周 孔爲程 朱而伸其誣 爲先王爲殿下而盡其節 僅有一卑微潛郎 劉元植 而旋以四凶之罪隨之 殿下試觀 自古以來 衣君之衣 食君之食 冠儒之冠 服儒之服 膺專對之任 居具瞻之地 而賷奉辱國之書 達之天陛 藏弆誣聖之說 播之朝著 張皇寇賊之勢 恐動君心 憑籍勻衡之威 箝制衆口者 果皆何如人也 何況在先王 則斥之如此其嚴 而在殿下 則容而納之 在丙寅 則討之如此其正 而在今日 則優而接之 臣不敢知殿下 將何以仰報於先王 而有辭於後世耶 廈氈肅穆 宮庭如水 永夜邃寂 丙枕無寐 以殿下之明 反以思之 必惕然有追舊之感 而喟然有鮮終之悔矣 孔子曰 自古皆有死 民無信不立 孟子曰 死亦我所惡 所惡有甚於死 臣愚死罪 竊以爲寧以爲國斃 不可使先王典憲 至於殿下之身 而破壞之 先王禮樂 至於殿下之身而弁髦之 先王疆土 至於殿下之身而捐棄之 先王臣庶 至於殿下之身而淪陷之也 此則義理旣然 而惟其利害之說 至巧且憯 粧出無形影之俄夷 嗾起不係關之美國 日本 强悍爲其機關脈絡 則中間聽者疑懼於是 議者劻勷於是 爲建德報仇者 托重於是而逞其怒 爲劉氏左袒者 顧忌於是而噤其口 恬憘翫愒 浸浸然載胥及溺 臣等請復就其所論私議者 逐條辨之 其議曰 朝鮮今日之急務 莫先於防俄 而防俄之策 莫先於親中國結日本聯美國 夫中國者 我之所服事也 課歲玉帛 結轍遼薊 謹守侯度 祗服藩職者 二百年于玆 而曰皇曰朕 偃然二尊之稱 一朝安而受之 寵其人而留其書 則烏在其親之也 萬一執此爲詰 致煩嘖舌 則殿下將何以解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一也 日本者 我之所羈縻也 三浦之往事如昨 壬辰之宿怨未平 而關隘險夷 渠已稔知 水陸要衝 渠已占居 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 乘時陸梁 豈無其便 萬一暇我無備 恣其豕突 則殿下將何以制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二也 美國者 我之所素昧也 空然被他慫惥 自我引惹 駕風濤涉重險 疲弊我臣僚 尾閭我財賄 萬一覘我之虛 侮我之弱 强以難從之請 委以不繼之費 則殿下將何以應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三也 俄夷者 我之本無嫌也 空然信人間貳 損我威重 靠遠交挑近隣 擧措顚倒 虛聲先播 萬一藉此爲釁 來尋兵端 則殿下將何以救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四也 又況俄美日本 同一夷虜 難置厚薄於其間 而豆滿一帶 疆界又相接 萬一循日本已行之例 援美國新設之約 請地而來居 請貨而交榷 則殿下將何以拒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五也 又況薄海內外 如日本 美國者 不可殫數 萬一各自效嚬 各自征利 請地請貨 一如日本之爲 則殿下將何以遏之也 不許則前功盡棄 而衆怨叢集 爲仇爲敵者 不但俄夷一國而已 許之則一隅靑邱 地不甚大 將無地之可容矣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六也 又況夷虜之種 素性貪婪 今古一轍 南北同然 萬一蚷蛩相依 蚌鷸相持 裏應外合 坐圖漁利 則殿下將何以禁之也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七也 自有此事以來 無知者疾首怨詛 有識者撫心隱痛 民心已離 國勢已削 將使俄夷 一向岸視則已 眞如遵憲之言 力能并呑而志在侵凌 則殿下將坐待萬里之來援 而抑將與轂下之羌戎禦之乎 此其利害之較然者八也 殿下何苦以爲此有百害無一利之擧 啓俄夷無心之心 生美國無事之事 以致寇而召戎 剜肉而醫瘡乎 其議又曰 從事於西學 盡力於致財 盡力於勸農 盡力於用工夫 財用農工 自有先王之良法美規 欲輕之於先王之道 貊也 欲重之於先王之道 桀也 勞來振德 不傷不害 則民恒安矣 節以制度 食寡用舒 則財恒足矣 不以無益害有益 不以異物賤財用 則工恒勸矣 唐虞之時 比屋皆封 成周之世 居積行裹 而漢之紅腐貫朽 由之有勇知方 何嘗舍先王之道 而從事於別樣妙術耶 政使奇拔淫巧 攫拏罔利 妖器幻術 鉤鉅引貨 天地之間 只有此數 決非可以神運而鬼輸 水湧而海溢也 何況先王之敎已熄 先王之法已壞 赤子化爲龍蛇 冠裳變爲甌脫 則雖有粟 殿下其得以食諸 雖有兵 殿下其得以用諸 臣等請復就其古事之載於史籍者 比類陳之 昔六國合從以擯秦 而皆壤地相接 風俗相隣 未聞越重溟之海 涉萬里之途 而結唇齒之援也 吳 蜀締交以距魏 而皆嚴其界限 愼其封守 未聞借我之地 循彼之敎 而重輔車之勢也 晉武徙氐羌於關右 維翰割幽燕於契丹 當時豈不自以爲受降不殺之仁 權時濟事之智 而終成尾大不掉之勢 遂致夷戎猾夏之變 此豈非前鑑之孔昭 覆轍之當戒者乎 尤可痛者 彼遵憲者 自稱以中國之産 而爲日本說客 爲耶蘇善神 甘作亂賊之嚆矢 自歸禽獸之同科 古今天下 寧有是理 無乃向時渠魁漏網者 憤於沁都之敗 而知其不可以兵力取勝 讋於東俗之正 而知其不可以邪說見欺 要以甘言餂之 危辭脅之 逞其僥倖稍食之慾 售其輾轉熏染之奸乎 如其不然 則甘美之言 誘說之已極矣 危怖之辭 恐嚇之已盡矣 又何以傳敎無害之說 尾之於後也 其心所在 不難知也 由此觀之 其人之是眞是假 且不可知 而設使眞而非假 不過邪徒以是欺宰相 而宰相以是欺殿下耳 伏乞殿下 淵然深思 廓揮乾斷 深追旣往之失 痛念將來之禍 其人則盡爲發遣 其書則投之水火 明示好惡 布告中外 使一國蒼生 曉然知聖意所在 而益明周 孔 程 朱之敎 人皆有親上死長之心 益修周 孔 程 朱之法 民皆有安生居業之樂 則衆心成城 師直爲壯 不惟鴨江以東 馬島以北 醜類邪種之無所容其奸 縱或有蠭蠆之毒 不忍其螫 可使制挺 以撻其堅甲利兵矣 臣等忝在縫掖之列 均被培養之澤 不忍負先師 不忍負聖上 百舍重繭 來伏闕下 而顧今大小伈泄 未聞出一謀發一奇 以舒國家之憂 而徒葸葸然求比於侮聖猾夏之夷倭 以苟逭目前之無事 一有違忤 又復飾刑以威之 臣等疏逖 臣等微賤 何啻洪水之尺葦 原燎之勺水 非不知嶺海金木 乃分之宜 而爲周公而死 爲孔子而死 爲朱子而死 爲先王而死 爲殿下而死 得與古之胡銓錢塘 遊於地下 榮亦極矣 雖我殿下 以包荒之度 推好生之德 不以狂妄爲罪而恕之 臣等寧蹈海而死耳 不忍與禽獸犬羊 雜處苟活也 人鬼判於今日 華夷決於此行 憂憤綳中 按住不得 大聲疾號 言不知裁 伏惟殿下 哀憐宥赦而採納之 則非獨一國之幸 實天下之幸 非獨一時之幸 實萬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