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慰安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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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报这个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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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年齡
  • 內容
  • 1928年
  •  
  • 出生于首尔麻浦
  • 1941年
  • (14岁)
  • 从首尔麻浦区桃花谷被征招,转至中国
    在推测是内蒙古的地方过日军“慰安妇”生活
  • 1945年
  • (18岁)
  • 解放后在北平滞留八个月
  • 1946年
  • (19岁)
  • 经仁川港回国
  • 1950年
  • (23岁)
  • 韩国战争时到大邱避难
  • 1956年
  • (29岁)
  • 在江原道的饭店里做了两年帮厨
  • 1959年左右
  • (32岁左右)
  • 在大邱倭馆经营饭店
  • 1992年
  • (65岁)
  • 搬到水原
  • 1993年
  • (66岁)
  • 进行日军“慰安妇”登记
  • 2004年
  • (77岁)
  • 在京畿道水原市与侄子夫妇一起生活
首尔→内蒙古→北京→天津→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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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来那些遭遇,我可怜的青春啊,至今为止都因为那些混蛋我都不能嫁人。
“解放了,从那里回来了,我年纪还很小。根本就没有想结婚啊,找男人啊之类的想法。有一次村里的大婶介绍我和西装店的儿子相亲,也许是那个男人喜欢我,每天早上在我家门前等我。可是我不想见他。只要是男人我就反胃。就是不喜欢,恶心。根本就没有想结婚啊,找男人啊之类的想法。
“再说我也是个罪人,遭受了那种事情,为什么还要造孽啊。我受了那么多苦,遭遇了那些,就算结婚了,我能享什么福啊?
“但看到别人结婚我还是会心痛。我遭遇了那种事情,我的青春已经逝去了。

藏身

为了不让哥哥被抓走,为了不把女儿们送到那个挺身队。

“我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母亲受了很多苦。十二岁嫁过来,十七岁生了哥哥,二十九岁的时候成了寡妇。[注 049] “母亲在麻浦区桃花谷开了家小店。就是个小杂货铺。一个小铺子,养活一家人很困难,也受了很多苦。
“八岁那年上学,学校说岁数不够不行,我是腊月初二的生日,学校让我过一年再来。然后九岁的时候去学校,又说岁数超了不行。那时懂什么呀?也没有什么学习之类的想法。就在别人家边干活边看孩子。
“日帝统治时期,[哥哥]差一点被抓走了。我母亲为了不让哥哥被抓走,把哥哥的户籍分出去了。
“这么处理后,为了不让儿子被拉走,把哥哥包在被褥里藏起来,接屎接尿。唉,就那样藏在被褥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哥哥没有被征招。
“母亲还为了不把女儿们送到挺身队东躲西藏的,最后没办法,只好送到外婆家。[注 050] “我有个妹妹,和我差六岁。现在七十了。原来姓‘石’,但现在叫安○○,跟了母亲的姓。按原籍的话,我就是安纯熙(석순희)。但在大邱居民登记的时候,用石纯熙(석순희)登记的。妹妹仍然用安○○的名字。

称体重

把女人们排成 一排,在称上称体重。

“那时爆发了大东亚战争。(小声)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那时懂什么呀?什么也不懂。
“麻浦区孔徳洞桃花谷有一家碾米的大磨坊。
“那时是秋天,刚入秋。村里广播让我们到桃花谷大磨坊前集合。说让多大岁数之前的女人都到那里集合。让去那里集合,父母也都跟着出来了,问出了什么事儿。
“到了那里发现把村里的女人们排成一排,用称米袋子的称称体重。在那里,把有些长得结实的女人直接拉上货车。
“有配枪的军人,也有韩国人。日本兵有几个,也有普通老百姓。他们把女人们拉上车。
“那时我五十五公斤还是六十公斤来着。现在也还那么重,有些块头。那帮混蛋看你够体重了就直接拉上货车。我也是那样被拉上货车的。因为是强拉到车上的,我母亲就哭喊着,咒骂着问为什么要拉我女儿走。可是那些混蛋会听吗?只要是大姑娘,他们一下子就拉走了十来个人。
“货车上有一个还是两个配枪的人,前面坐着司机和一个军人。
“挡着苫布,黑黑的,也不知道去哪里。
“唉,别提了。心扑腾扑腾地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什么想法。

土房

既不是榻榻米也不是火炕,而是用土铺了地面的那种房子。

“不知道开了多久。刚上车就挡上苫布一直走。货车开到半路上又拉上了几个女人,走走停停的。不知道开了多久。开了很长时间,让我们下车坐火车。是个火车站,火车在像汉江一样长的大桥上开过。桥很长,真的很长。
“我们不知道那里是韩国的土地还是中国的土地,但据说我们到的地方是中国。
“唉,别提了。没有山,没有树,也没有水,到处是像沙漠一样的黄沙。他们把我们带到沙漠中间的一个房子里,听说原来是中国人住的房子,但都撵走了。房子既不是榻榻米也不是火炕,而是用土铺了地面的那种房子。我们住的房子周围,稀稀拉拉的还有几间房子。
“我们也住过帐篷,把这个破房子稍微收拾一下后,让我们住在那里。
“是个像沙漠一样的地方,像荒野一样的地方,像西伯利亚荒野一样的地方。有些地方,在山里就那么支着帐篷。去了个地方,发现挖着防空洞。我们还住过那里。
“那时是战时,经常发生战斗,我们就一直跟着。
“我们有十来个人。后来总是送女人过来。一开始我们只有五六个。后来又来了几个,就变成十几个人了。大概送来了两次。

军人们

他们对待我们猪狗不如。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我们刚到那儿,他们就开始造孽啊。造的什么孽啊?
“白天来了个尉官模样的军官。那个军官来看了我一会儿,晚上配着长刀来了……说我不按他的要求做的话,就要拔出刀子弄死我。唉,我逃到一个山洞里。那里有那种房子,只有炕,没有烧火的灶孔。只能进进出出的那种洞。我就进那里躲起来再出来的。唉……
“我不想把自己交给那帮混蛋,不想被夺走贞操……如果那天晚上我被那个军官抓到的话可能就死了。
“有个姐姐来了,她来得比我早。那个姐姐来找我说得按那些人说的做。那样才能活下来。我不想把自己交给他们,也做了很多反抗,逃跑了很多次。
“他们叫我真理子。
“军人们不是始终在那里,而是在战场上打完仗后再过来的。
“军官们偶尔睡一宿再走。
“早上稍微清闲一些,其他时间不分昼夜。刚吃完早饭军人们就涌进来了。那帮小杂种会遭报应的。那时的杂种们可能都死了。
“周六和周日人更多。是休息日。……[平时]是十来个人,那时就超过十个人了。
“见都没见过[避孕套]。再说哪有戴那个的时间啊?
“因为规定了时间,所以他们也着急了。几个人定多长时间,就这样他们当然着急了。哪有时间脱衣服什么的。就掏出那个折腾一会就出去了,他们都很着急。那边还能听到枪声、炮声、飞机的声音,哪有时间干那个啊。
“也有一些好心的日本军人,现在都忘了他们的名字了。有一个日本军人进来后,拉着我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背,拍着我的后背说真可怜啊,也不睡觉,就那么出去了。也不睡觉就走了。
“到那儿后才来了[月经]。好像是十六岁的时候。但也来了月经。那帮杂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月经。都已经疯了,胡作非为。
“只是用拳头打,撒野的几乎没有。撒野的话,也怕被人打啊。军官都在外面守着呢,总是人很多。总是因为不听话,没按他们的要求做,就撒野。
“我看到了两个怀孕的女人。但没听说生下孩子的事儿。可能是在医院做了什么。
“[没有军人来的时候]只能趴在那里,以哭泣度日,真的很痛苦,很累。眼泪还没流干,所以现在还有眼泪。

鸦片

我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吸的鸦片。

“没法儿洗脸,好几天才能洗一次脸。[洗身子]是根本不可能的。再说那帮家伙用大罐子拉来水,哪有什么容器啊,只能倒在大盆里,然后胡乱洗一下。
“哪儿有什么内裤啊。只穿着一条裤子,像短裤一样的,就穿着那么一件。衣服呢,我们穿着衣服。给我们穿有点儿像和服的,前面开叉的连衣裙式的衣服。
“给我们吃饭团。哪儿有菜啊,给个饭团就直接吃,没滋没味的。
“根本没有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韩国人。
“没有钱。哪有什么钱啊。
“我们之间没什么称呼,年纪相仿的就叫‘朋友’,年纪大的就叫‘姐姐’。
“[有个姐姐]比我早来了五年。好像说的是忠清道的方言,我还记得她的长相。现在可能是已经死了,因为吸了好多鸦片,乱七八糟的。我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吸的鸦片。
“吸鸦片的好像是比我们来得早的人。日本鬼子的小兵骂骂咧咧的时候,还出去和他们争执。
“我整天哭,她就让我吸了一次,说吸了这个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所以我吸了点儿鸦片。卷到烟里吸的。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戒掉烟。这样轻轻敲敲,那烟就缩进去一点儿,纸就凸出来了。然后在这里放点儿白色的粉末。然后开始吸。
“吸那个鸦片,就没什么感觉了。耷拉着脑袋,什么想法都没有,很淡漠,呆头呆脑的,感觉很奇怪,可能是药劲上来了。然后告诉我吸一口以后不要从嘴里、鼻孔里呼出去,要把烟咽下去。我就咽下去了,后来就感觉恶心,浑身无力地躺倒在那儿,差点死掉了,一开始的时候。唉,真吓人啊。吸了几次,感觉不能再这样了,就把鸦片戒掉了。

梅毒

下面翻裂流血。唉,一想起来都,唉……

“唉,下面翻开,伤口出血,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所以就领我去了医院。就算给治疗了,但当时有什么药啊,就给抹点聚维酮碘乳膏,渗到裙子外面,红红的。(叹息)所以我谁也不想见,不想再想起这些。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到那里的第二年,大概十五岁的时候,可能是过了十五岁半的时候。得了性病,也打了很多606号针。说是梅毒。唉,这儿下身长出芝麻粒大小的瘊子模样的东西。长了好几个。(用手指指着生殖器官)这片儿全是。去医院治疗后回来,觉得很疼,就用手摸,发现是用线绑着的。然后那个就自己掉了。
“这儿,(露出小腿)这儿。[注 051] 在那儿得了病,受了很多苦。这个都烂进去了,你看,这不凹进去了么。说能烂到骨头里。差点就死了。
“[医院里]好像是有一个女护士,其他的都是男的。医院是用帐篷支起来的。
“就给抹了点儿聚维酮碘乳膏,又喷了点儿黄色药末。不知道怎么会长这种东西。[注 052] “唉,解放后回来,在大邱的时候,下面非常不好。总是瘙痒,用盐水洗也不好。然后去了医院,医院说得打606号针。医院让打,我就打了。

解放

因为是韩国人,所以有人在旁边给翻译了,不然我们差点儿就死掉了。

“就算在那里被解放了,也不懂解放是什么意思。在那个荒野上,也不知道这些。在这荒野上,根本见不到人,除了日本鬼子什么人也见不到,除了军人。
“那帮混蛋慌里慌张的。那帮混蛋提着刀,眼睛通红的,乱糟糟的。
“后来外国人来了。中国人来了,还来了像美国佬的人。唉,真恶心啊。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我也看到很多日本兵被中国人打死了。
“我们也差一点儿死掉了。他们举着木棒,像游行一样追过来,围着我们。唉,有人给翻译说那些女人不是日本人,是韩国人,所以没被中国人打死。一开始以为要死掉了。然后在中国人的帮助下,我们躲了起来。
“和那个姐姐还有几个人一直逃着躲着。也没个车,就这么整夜跟着中国人走……走着走着随便找个地方倒下就睡,然后又不分昼夜地走……有中国人的房子就进去,吃顿饭,然后又走,终于到了北平。
“昼夜不停地走,脚都肿了,破了。没有鞋穿,光着脚走路,能不疼么。好像是走了一个多礼拜。
“唉,一想起那些受苦的事儿,那帮杂种。真得报仇啊。怎么才能报这个仇啊。
“[和女人们]一直一起走到半路,但不知道后来她们怎么样了。都分开了,我是偶然遇到了光复军。那两口子问我家在哪儿,对我们很好,抓着我们哭。在北平的那段时间里,让我哪儿也别去了,和他们一起生活。
“房子是中国人的房子,中国房东住在里面。唉,那个中国房东的儿子还哀求我,让我嫁给他。然后那个光复军大叔说不行,说我等一阵儿要走了。现在一想起来,唉,那时如果和那个中国人结婚的话,我就回不来了,就得在中国呆着了。应该是那样的吧。
“光复军真多啊。很多人走来走去的。穿着军装。帽子也是戴着军官戴的那种帽子走来走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是军人。不知道担心什么,说话的时候他们也是秘密地说。
“我在那里只是打扫房间,做饭。那个光复军的夫人非常可怜我,对我很好。

回国

也许是母亲祈祷让我回去,所以我才踏上回家的旅程吧。

“是八月份解放的。八月份解放的,在北平过了年,第二年四月份回来的。到了天津坐船回来的。在天津坐船,分成一队二队的坐的船,我是三队的,船真大啊。我那时好像听说船上坐了三千人。
“到了仁川后,在船上呆了一个礼拜。在那儿呆了一个礼拜后,就让我们下船了。下船后,美军拿来这么大的什么机器,喷DDT,还给我们的内衣上都喷上DDT了。
“可能是那时候韩国流行传染病吧。喷完出来后,我们站在那里,韩国人用喇叭喊着,让我们站在那里不要走。然后给每个孩子发了伍佰元,每个大人发了一千元,我得到了八百元还是七百元。韩国人给的。然后我和光复军大叔分开了。
“我到了首尔麻浦。不知道该怎么走。边问路边走,那时有电车。坐上电车后,在麻浦终点站下车,到了桃花谷。到了桃花谷,看到母亲头顶着蒸笼正往家走,可能是去祈祷让我快点回来吧。
“我在船上的时候吐得厉害,还病着。可能是回家后放下心了,我就足足病了三个月。是疟疾还是什么病,就是那种病一天好一天的病。唉,那时都说我要死了。
“有一个月好了,下一个月又继续发抖。那时哪儿有什么药啊。母亲弄了点儿草药给我吃。母亲精心照顾我。
“母亲不经营小店了,和哥哥一起行商。在母亲的照料下我一点儿一点儿好起来。病好了,也得出去挣钱了……哥哥当时还患着脚气,全身都肿起来了……我在别人家住过,看过孩子,还在有钱人家做过保姆,什么事儿都做过。

美军部队

我和母亲在美军部队给美军洗衣服。

“这时爆发了战争。为了躲避战乱,我们到大邱倭馆避难……呆了一阵,美军部队来了,那是洛东江战役……鲜血染红了洛东江,人民军死了,韩国军也死了,洛东江的红色江水,唉,别提了。
“我和母亲在美军部队洗衣服,他们什么都给。
“那时美军部队里吃的东西特别多。巧克力之类的都是一箱一箱的。打开箱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里面有面包、口香糖,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果。我们吃了好多种。
“听人说这里是补给仓库,给部队补给物资的。拉过来大米、被褥,还向前线运送食品。
“多亏了那些军人,我们在那里吃得好穿得暖,过得很舒心……还给我们餐具,我们那时哪儿有餐具啊。现在想起来,那时给我们的餐具是不锈钢的……竟然给我们那些。还给我们手枪之类的。让我们自己留着或者到市场上卖掉。手枪给了刑警,我们要那个有什么用。
“那时我真傻。应该把那些东西都卖掉换钱,我不懂。真是傻瓜,谁要就给,就吃点儿美军给的食物。
“洛东江战役结束后,军人们就走了。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把家里的东西全拿出去卖了,用那个钱开了家小店。有点儿像小卖铺,什么都卖。

养家糊口

每天磨两升豆子,白豆。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母亲在大邱生活,而我在江原道。那时我好像是二十九岁,母亲去世了。
“我在江原道有个朋友。那个朋友让我去,在我二十九岁的时候。我去那里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朋友开了家饭店,我在那里干活。给朋友打下手。经营饭菜和酒,就是个小酒馆。我在那里大概呆了两年。
“倭馆有美军部队。小酒馆面向那个部队的人员。我哥哥在6.25当时在美军第八军餐馆干过,有熟人和朋友。所以在第八军干了一段时间,倭馆的人可怜他,在他们的帮助下开了家餐馆。
“我家有这么大的石磨,(用手指指着屋顶)那里。每天磨两升豆子,白豆。所以胳膊落下病,酸疼酸疼的。用豆腐渣做豆腐渣汤……晚上到了下班时间,四点半、五点半的时候,小店门前就会停着二三十辆自行车……同情我们的都来吃豆腐渣,我们就这样挣了钱。
“唉,可能该着不是我的钱。为了买个房子去签合同,发现那个人去地里了,不在。所以就直接回家了。可是和某个赌棍有了瓜葛, 当时是个开肉铺的。
“我经常去买猪脊骨放到豆腐渣汤里,所以关系不错。帮着卖东西什么的,所以交情很好,但不知道是个赌棍。他让我把那个钱借给他。那时想买房子,那时七十万就能买个好房子了。我把七十万都借给他了。那时我好像是三十岁,要么就是三十二岁。三十二岁来的倭馆。他让我把钱借给他,说要买牛,要进货,所以要借钱。那时买头牛给二十万的话就是头大牛了。那家伙是个赌棍,大赌棍。然后把钱全输光了,就没还上我的钱。把那钱全输光了。
“我开小酒馆开了大概十年。干了十年,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带干不干的,生意就不太好。
“这孩子(大侄子)的弟弟说姑姑不要自己过了,和我们一起过吧,所以就来了水原。[注 053] 来水原后和这孩子的弟弟一家一起生活了三年左右。那时有两个房间,有两个孩子和他们两口子。我领着两个孙女在客厅睡,儿子(孙子)单独住着一个房间,书房。那时[二侄子的儿子]上高二或者高三。总让我到大屋来。怎么想也不能再和他们一起生活了,我就花了一千万弄了个房子搬出来了。
“刚来水原的时候做社会服务工作。每天给一万五千韩元。我去洞办公室提出自己得干点儿什么糊口,让他们帮帮忙,他们就说老奶奶就去做社会服务工作吧。那时腿很疼,我拖着病腿,拄着拐棍去做社会服务工作。

娘家人

可能生我就是为了让我尽义务的吧。

“一开始电视里播出的时候,我家小侄女听到了。[注 054] 我呆在倭馆,所以不知道。我的小侄女他们都知道。所以问了她的父亲,我的哥哥。然后那孩子去申报了。
“看来我和娘家怎么也无法断绝关系啊。
“哥哥就闲呆着,什么也不做。现在还闲呆着呢。唉……
“过去[住在大邱的时候,和哥哥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后来分开了。我也是因为做生意而单独住,后来又在一起生活。但[即使我离开家了], 哥哥还是找到了我。他给我写信,让我给他汇款,让我给他弄个房子,唉……
“[侄子们的]学习也都是我辅导的。我哥哥是个没干过活儿的人。现在七十九岁了,也没有年轻时挣的钱,老了受苦。所以我妹妹也去向不明,[注 055] 因为哥哥就知道喝酒。现在没和孩子一起生活,和老伴两个人生活。
“像我这么能干的,唉,不知道为什么出生。可能生我就是为了让我尽义务的吧。娘家的,五兄妹,走路听到哪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就感觉是他们在哭,就会在意,真奇怪啊。
“唉,因为我对他们付出了很多,所以他们在我身边对我也很好。多亏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做,哪怕挣一个子儿都供他们吃,供他们上学。要不他们怎么不去照顾父母,反而这么喜欢我?
“这个老头(大侄子)小时候就整天说‘等我以后长大了,要和姑姑一起生活,我要给姑姑养老’。所以就这样了吧。很小的时候就这样。
“现在和大侄子一起在这儿生活。几年前我差点儿因为糖尿病死掉了。所以孩子们觉得放心不下,就在一起生活了。
“侄子原来有事业,IMF的时候破产了,九八年开始就没有长期的工作。他老婆在餐馆干活儿。没有债还能少操点儿心,能找个工作该多好啊。

愿望

把这历史编成书就无憾了。说得容易啊。

“现在烟就是我的丈夫、我的子女。直到现在。无烟不欢啊。那时,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和那个姐姐学吸烟后,再也戒不掉烟了。
总是哭泣,对家的伤感很多,终日以泪洗面。但一想到‘累?人活着就是那么一回事’,就没什么念头了。
“早上念经心里舒坦。我是伪信徒。一个月只去一次[寺庙]。南门八达山[注 056] 山脚下。
“近来上午看电视,下午去老人亭玩十韩元的花牌。有时也去医院,或者去房东家,和女房东玩十韩元的花牌。
“不管怎么说,还是病了的时候最伤心。现在是靠药活着。饭吃得也比孩子们少,只吃一勺。但还是消化不好,每天都需要吃消化药才能舒坦点儿。偶尔吃点儿苏打促进消化。孩子们说我,可是吃了就能打嗝,就能消化,所以才吃啊。
“因为糖尿病,不吃药不行。现在有并发症了,脚麻的很。(掐着脚背)就这么掐感觉也不像是自己的脚,没力气。腿脚疼,腰也疼。几年前动过大手术。是大肠手术,说是大肠里长了瘤。后来在亚洲大学医院做了手术。
“我的愿望只是健康。直到死之前不给人添麻烦。不能成为孩子们的负担。健健康康地活到老,再安静地死去。
“但现在世道好多了。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日子。你们这么辛苦,我真的很感激。那时,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肯为我说句话。真是生不逢时,历经了几次战争,也受了很多苦,唉……
“唉,那些家伙得自己反省才行,可是这么闹着……怎么才能向他们报仇啊。得快点解决啊。”

 
[注 049]
石纯熙(석순희)的家人有父亲、母亲、哥哥(1924年出生)、本人、妹妹(1934年出生),父亲于1936年去世。
[注 050]
指把母亲、石纯熙(석순희)和妹妹的户籍从娘家户籍上迁到外婆家户籍上。
[注 051]
访谈当时,石纯熙(석순희)给我看了小腿上凹进去的三处疤痕。
[注 052]
患梅毒的话,有时腿上也会长肿块。
[注 053]
石纯熙(석순희)目前和大侄子夫妇一起生活,刚来水原的时候,和二侄子一家人一起生活。
[注 054]
韩国政府于1992年1月,任命外务部亚洲局长为班长,设立了由17个部门的相关科长组成的挺身队问题实务对策班。1992年2月25日~6月25日,各区政府和面办公室等开始受理受害者的申报。相关内容通过电视报道出来后,石纯熙(석순희)的小侄女看到了这些报道。
[注 055]
妹妹在韩国战争时,在大邱失踪。
[注 056]
位于水原市中心的一座山。
[注 049]
石纯熙(석순희)的家人有父亲、母亲、哥哥(1924年出生)、本人、妹妹(1934年出生),父亲于1936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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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0]
指把母亲、石纯熙(석순희)和妹妹的户籍从娘家户籍上迁到外婆家户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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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1]
访谈当时,石纯熙(석순희)给我看了小腿上凹进去的三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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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2]
患梅毒的话,有时腿上也会长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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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3]
石纯熙(석순희)目前和大侄子夫妇一起生活,刚来水原的时候,和二侄子一家人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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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4]
韩国政府于1992年1月,任命外务部亚洲局长为班长,设立了由17个部门的相关科长组成的挺身队问题实务对策班。1992年2月25日~6月25日,各区政府和面办公室等开始受理受害者的申报。相关内容通过电视报道出来后,石纯熙(석순희)的小侄女看到了这些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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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5]
妹妹在韩国战争时,在大邱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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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056]
位于水原市中心的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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