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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随心所欲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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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年齡
  • 內容
  • 1928年
  •  
  • 出生于庆尚北道庆山市
  • 1943年
  • (16岁)
  • 从家中被工作欺诈征招
    辗转庆山-大邱介绍所-首尔介绍所-哈尔滨-内蒙古-北京
  • 1944年
  • (17岁)
  • 在北京、张家口过日军“慰安妇”生活
  • 1946年左右
  • (19岁左右)
  • 渡过鸭绿江回到平壤
  • 1947年左右
  • (20岁左右)
  • 在首尔做妓女
  • 1948年左右
  • (21岁左右)
  • 在群山、丽水等地的餐馆干活儿
  • 1949年
  • (22岁)
  • 在丽水怀上大儿子,回到故乡后分娩
  • 1953年
  • (26岁)
  • 在东豆川等地做洋娼妓生意和美元生意维持生计
  • 1957年左右
  • (30岁左右)
  • 怀上二儿子后分娩
  • 1977年左右
  • (50岁左右)
  • 做保姆、做冷面生意维持生计
  • 2001年
  • (74岁)
  • 进行日军“慰安妇”登记
  • 2004年
  • (77岁)
  • 在庆北庆山的永久出租公寓里独居
庆山→首尔→哈尔滨→内蒙古→北京→张家口→平壤→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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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最大的遗憾是从来没收到过别人送的礼物吧?一朵花都没收到过。我喜欢花,可是没收到过。……收到花的人该多幸福啊。
“鲜花一开始开得挺好看的,可是过了一个礼拜就会谢了,就不喜欢看了。所以我买了人造花。可以看一辈子。脏了就用清水洗洗,晾干后插在花瓶里,又恢复原样了。

疑心病

看来医院也是一检查就知道啊,让我放宽心。

“我不想活那么久,想把过去的都扔掉……看我弟弟喝酒死了,我也想喝酒死了算了,我就喝酒了,喝了五瓶烧酒。这时勋奶奶(훈 할머니)回来了。[注 131] 真是激动人心啊。……看电视里那样的人都能活,可是谁来照顾我呢?……跟谁诉说呢?怎么办才好啊。
“为了治眼病,我去了医院。[注 132] 让我领监护人一起来,可是我去哪儿找啊。所以就花了三万韩元请了一个熟人去了。
“看来医院也是一检查就知道啊。这让我放宽心了。哈,对啊。看来医院还是明白的。我整天疑心有人来抓我,碰到梳妆台我也会吓一大跳……我得了那种病啊。抑郁症还是什么疑心病的。疑心人或者什么。把东西这样放在角落上,也必须放平整了才会安心。就算脱下袜子了,也必须得洗干净了才能安心。
“心里总是着急,烦躁,我自己总是这样持续了很久。心里骂着,哼,我得去买瓶酒喝,然后喝得烂醉回来。然后睡觉,不知道饿,一喝酒就……我有个那么大的瓶子。
“不光是你,小男孩啊,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应该见见人,这样聊聊天才好,可是哪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啊。和我聊天,没有‘哦,是吗,真是受苦了’这样温柔对我说话的人。
“现在好多了。不喝酒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妓院

我已经是毁掉的身体了,不是大姑娘了。

“和男人睡一次就会毁掉了,更何况是几十人呢,我的身体能好么。我现在是彻底毁掉了。……当初是为了赚钱才出去的,可是竟然去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成这样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生啊。
“在解放后,是冬月还是腊月来着,来了首尔,这辈子都没来过的地方,怎么找,找哪儿啊。去我知道的地方啊还是去哪儿啊……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有个脚夫问我‘等人吗?’,看我可怜说要给我买吃的。找了个餐馆给我买了吃的。……我说把我送到能吃上饭的地方吧,他就介绍我去了一家大饭馆,我在那儿干活了。
“在饭馆干活儿,就是包吃包住,但不给工钱。
“脚夫说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要呆在这种地方,想赚钱的话,不如去卖身的地方。
“说去卖身的地方,能赚好多钱。也能穿好衣服,我就明白了。所以好几年没回故乡。
“既然都这样了,赚钱就行啊。弟弟和妈妈生活艰辛,只要我赚上钱,只要赚个一年两年的就回家,我只是这么想的。……为了赚钱我才这样出去的。只要活下来,父母也会高兴的。
“去那种妓院也是因为我已经是毁掉的身体了,不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女孩子了。心里想原来要赚钱就得去那种地方啊,就找介绍所去了那种地方。
“妓院里有很多韩国女人。只挑长得漂亮的,苗条漂亮的。我穿着新衣服,看呆了。可能是漂亮吧,那时候。……那时我会说六个国家的话。烟也会说,听一句就都懂了。烟是 Cigarette,OK的。烟灰缸是Ashtray。
“为了多赚钱,为了快点赚钱,我还去了全罗道群山。去了群山,又找了个好地方,接客赚钱。后来又去了丽水。
“在二十一二岁的时候去了丽水,按现在的话怎么说?不卖身,只卖酒的地方,酒楼。客人涌进来后,就摆上一大桌儿,陪着喝酒,从那时起我开始喝酒了。
“给客人倒酒,算酒钱,客人来了就迎接客人。不是来一批常客吗?……从那时起就再也不卖身了。
“在酒楼的时候,有很多客人来找我,说我服务好。会说话,会喝酒,会玩儿。

林巡警

对这个韩国人有了点儿感情。

“有个巡警对我很好,在那些常客中。……在他不当班的时候就来,和我聊聊天。所以对这个韩国人有了点儿感情。当成爱人那样交往着。……酒楼里的朋友们都说‘你的爱人’,‘林巡警来了’。只要他点到我了,就单独摆单桌。我们很亲密,就一起睡了。只知道一起睡了,就是不知道怀孕了。
“那时没有避孕套,朋友们坐在一起说‘哎呀,(悄悄地)你和巡警睡了?’
“‘恩,睡了’。朋友问别的巡警,打听林巡警去了什么地方。我怀孕了,自己赚了钱了,正打算回故乡……发生了丽水叛乱事件。所以想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就怀着身孕回到了故乡。找不到那个人了怎么办,已经怀孕了。现在说起来是二十二岁怀的孩子。
“和那个人在一起不到两年,不到一年。
“在我怀孕之前给故乡写信了,听说爸爸去世了。
“爸爸背柴禾,在大邱的时候到处找我。……妈妈说‘你爸爸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找到,有人说你去首尔了,你爸爸说的。’在解放后我回家之前,爸爸就病了,坐在田埂上一直等着他的顺岳(순악)回来,在我返回故乡前(呜咽着)的一个礼拜去世了。
“多亏第一次给妈妈写信的时候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正在赚钱……爸爸一直到死都在等你,爸爸去世了就别回来了,信里总是这样写。
“就这样怀孕了回到故乡,‘又没丈夫,到哪儿鬼混了回来’。我妈妈就这样古板。所以我说‘丈夫很快会来的,只是还没消息就是。’
“到这儿生下孩子,在这里大概生活了三年。
“因为妈妈在,所以我打算出去赚钱,然后去找一下我之前认识的人在哪里,就去了东豆川。
“我到处走,哪有能放下孩子的地方啊?只能放在娘家了。

生意

也做美国货生意,还做美国娼妓生意。

“朴总统时期,我也做美国货生意,还做美国娼妓生意。我做过的,我学过的只有那个,真正学到的。
“还得抚养孩子,供孩子上学。孩子八岁的时候,我把孩子带到了东豆川。然后一边做美国货生意,一边在东大门市场做美元生意。我给洋娼妓兑换美元。然后洋娼妓就再交给认识的美国佬。
“做生意久了,就难免和美国佬一起喝酒聊天。……我都二十五六,快三十了,每次我一去就叫着‘妈妈桑’ 请我吃饭。和洋娼妓们混在一起玩儿,和美国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
“去美军部队里,得有出入证才能进去,要是有认识的谁站岗的话,我就说‘我要进去,麻烦你一下’,那么站岗的美军就会说‘OK,妈妈桑’。就直接进去了。
“大衣,冷的时候在大衣里塞个盘子之类的出来。
“我做洋娼妓生意没赚到多少钱。
“我没有房子,不得给她们找房子啊?……不能都呆在一个房子里,只好多找几个。我和孩子有住的房子。房费也是一半一半。把钱平分了,赚两韩元就给洋娼妓一韩元,这样当然赚不了很多钱了。
“女孩子们也都学明白了,就自己出去过日子了。……自己找个房子要自己过,我怎么抓住?我联系首尔的生意人,领来身份低下,没有人脉,没有活路的女孩子们,都教明白了,就随心所欲的走了。
“我没什么文化,可是总想帮助那些比我困难的人,不是说折磨别人,让别人难受。
“就带着三四个。……然后我开始做美元生意。
“做了美元生意,我才能维持生计,才能把儿子送进学校念书。不然的话,只做娼妓生意,等于只是喂饱洋娼妓而已。……我要是年轻,真不如自己做了。反正我已经毁了,但为了孩子也不能那么做。
“那时生了二儿子。那时我还没做娼妓生意,而是做美国货生意的时候。
“那时生下他,还去过孤儿院。一开始我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但孩子不爱去,只好自己把他养大了。
“我在东豆川,议政府那里大概生活了十多年。[大儿子]上中学二年级的时候离开了东豆川,来首尔找了个房子住下了。
“我去当保姆,在LUCKY集团富人家里只呆了不到一年半,去另一家呆了七八年。
“当保姆当了十五年,还开过冷面店……供孩子上学的时候。

名字

小时候叫顺玉(순옥)。

“小时候叫顺玉(순옥),可能是因为爸爸不识字,没什么文化,把韩国名和日本姓分开的时候,我的名字变了。因为出生后上户口晚了,生完弟弟再去上户口的时候,我已经大概九岁或十岁了。……韩国那个叫身份证还是什么道民证的时候,变成了金顺岳(김순악)的‘岳(악)’。
“长女。有两个弟弟。大弟弟去世了。五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过得也不好,喝酒喝死了。还有个弟弟在釜山,过得也就那么回事儿。
“因为父亲给别人当长工,就是给别人种地。有一小块石头地,有石头的那种地。
“自己种点地,做饭吃,吃点山菜,喂牛,住在小山沟里。
“如果是像样点儿的人家,就会让女孩子去什么地方干活儿,可是哪有能送到工厂去的女孩子?

山田工厂

说去工厂纺线才去的。

“我没忘记。嗯,本来是说去山田工厂纺线,可是竟然成了卖身,受这些苦。
“有个叫山田 工厂的地方。只知道大邱的山田工厂。
“有个爷爷的孙子还是孙女去过养蚕纺线的工厂。因为整天和那家女孩儿一起玩儿,我们的关系很好,那家爷爷说‘去那家工厂吧’。我是我们村子[注 133]里唯一一个去的。到了南川面,看到还有几个人。然后去了大邱,也说是招募到工厂的。差不多有九、十个人。……听说日本人要把[大姑娘]抓走,就不如去工厂了。也见到了去过工厂的人,所以就心活了。说是要送我们去工厂。
“那时我十六岁。招募的女孩子年纪相仿。
“妈妈洗了点儿生菜,我在家吃的午饭。在我出门的时候,妈妈拉着我的手哭(眼圈红了)了。
“过去我爸爸就说要把我嫁进有钱人家,我妈妈不想送我去干活儿。一想起那些,还清晰地记得放开妈妈手的那一瞬间。
“我爸爸以为我要去工厂呢。因为没文化,所以什么也不懂。
“我现在想想,之前也总是想,好像记得那个爷爷过去在妓院干过活儿。
“是招募妓女的,现在想起来就是介绍所,从各地招募女孩子的介绍所。
“吃完午饭,在南川面坐上这辈子都没坐过的火车到了大邱。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
“那个爷爷送我到大邱。
“全部召集到大邱介绍所……忘了在那里呆了几天了,然后都坐上火车去了首尔,可能是要卖到首尔去。……到了首尔后,大概聚了二三十个人,说女人们去什么地方。我们岁数还小,说不允许。……就那样被拉走了。
“把我送到介绍所,从首尔来领姑娘的人,来买姑娘的人,那人又花钱把我们买走了。我们在首尔呆了几天,没把我们卖出去,毕竟看起来像土包子,所以卖不出去。我们衣衫褴褛的,所以那个介绍所给我们做新衣服穿,然后能卖个高价。好像就是这样把我们给卖了。不知道带我们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带我们去哪里。

妓院

到那里发现是个接待军人的地方。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卖出去,送到日本,送到哈尔滨,剩下的卖到首尔市里……我们去的时候,大概有二十个人。
“就卖到那些好赚钱的地方。我们不知情,就这么跟着去了。到那里发现是个接待军人的地方。
“我们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去的。
“拉着我们到处走,后来女人全部消失了,别的地方的女人又召集到一起,又有了很多女人。……大概一年?因为军人撤退,所以到处拉着我们走。因为没有军人了,就去别的地方。[日本军人]一直在撤退,所以就那样了。最终我们卖身了……为了还债被卖的。……经常虐待我们,也不按时给饭吃,就拉着我们到处走。介绍人差不多有七八个人。
“甚至都卖到那么远的蒙古了。
“夏天在蒙古大概呆了几个月,不记得了。
“不是一直呆在那里,而是到处漂泊,因为没有军人,我们就那么到处漂泊。
“然后夏天过去了,即将进入秋天的时候,我们去了北平。……去了北平市里。
“说是叫张家口 [注 134]。……不知道那里说的是中国话还是日本话,进了山谷,盖着房子,也住着日本人,好像是中国人的村子。一直在盖房子,我们进了已经盖好的房子里。
“全是土。在山谷里随便找个空地儿就胡乱盖房子。
“铺着两张榻榻米,很小。铺着这么个薄被(指着夏被)睡觉。就这么大点儿[注 135] 的房间,只够一个人睡。房间地面有床那么高。走廊烧着煤球,墙也是泥砖砌的,一烧火就不冷了。
“写着妓院,就有人进来。……挂着招牌。在那里接待军人。
“不知道这样的房子还有几个,这儿是我们呆的房子,那边的村子里可能还有几个。山脚下可能还有这样的房子。
“韩国人经营。主人大概五六十岁。
“换句话说就是主人什么都做,管理我们,我们负责赚钱……有的主人是夫妻俩,有的是兄弟俩。主人家一起生活,一起赚钱。


我们就好像晒着的鱼片一样。

“周日的时候,乌泱泱的排成一排进来了。我一个人这儿军人排成一排,就像我们去卫生间排队一样。每个人都这样安排。……每个周六和周日,接待三四十个军人。就是十分钟五分钟的,哪儿脱衣服啊,(解开腰间)这样就行了。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不知道。闭上眼睛(挡着两个眼睛),我们就好像晒着的鱼片一样。(用手抓着打火机搓)[注 136] 平时人稀稀落落的,接待五六个或十几个。周六和周日接待三四十个,有技巧的,能快点儿结束的人接待五六十个。
“我没接待那么多,我大概接待三十个人。
“从早上九点钟开始接客,大概接待到晚上六点?然后到了晚上七八点,军官们来了。……他们来了就挑人,有回头客的,就找自己平时找的姑娘进她的房间,我们没有客人的,晚上就睡觉。
“军队外出的时候,都规定了谁是几个小时,军官是什么时间外出。小兵是早上外出,在军队里签字后才能出来。早点儿出来的就得早点儿回去。……休假出来也没事做,也没有睡一宿再走的。没时间。
“从大门进来后,就像剧场卖票一样,交门票钱,主人给一张盖着章的纸片。有那种戴的避孕套。给那个和纸片。把那个给军人,军人就开始排队。……我们接待一个,接待两个后,如果有问题就赶紧去洗的地方。
“有洗下身的地方。马上去洗下身就回来,这段时间门就大开着,已经有个家伙进来了,进来开着门,看没人,这么解开衣服(指着腰间)等在那里。还有特别忙的时候,就不去洗下身了,就是避孕套没破的时候就不去洗了,如果破了,我们就会觉得不舒服,就接待不了。
“去洗下身的时候,就会大喊大叫地说不接客去哪里。管理我们的人。
“配着短刀,配着子弹。因为不解下短刀,我们的腰、肚子、全身都硌得难受,铭牌硌得胸部难受的很。
“不得病,整天接待军人,我的日子就是这样。得病的就得打针,每个礼拜都得去打针,也不让接客。每天吃闲饭,主人就会不高兴。
“如果有人怀孕了,就去打掉,在医院呆几天。
“没从医院回来的,就是‘检查没通过’的,我检查通过了,所以就继续接待[军人]了。
“感觉撕裂般火辣辣的疼就去洗下身,火辣辣的简直受不了。说疼,就给我消毒药,去检查的时候就给抹药,再抽血,再打针,我检查通过了,所以就继续接待[军人]了。

整理账簿

有这样的盒子,装在这里面,就知道接待了几个人。

“给我起日本名贞子,然后又叫松竹或叫别的什么名字。…… 松竹是松树的松和竹子的竹。
“早晚稍微安静的时候就洗一洗。有给我们做饭的人。
“哪有吃午饭的时间啊。饭团里加点儿盐,盛在瓷盘里,大概给个三四个那样的饭团。就像在拘留所吃饭一样。
“[军票]要收好。(拿着小盒子)有这样的盒子,装在这里,这样才能知道接待了几个人。我把这个拿到办公室里,数一数才能记到他们的账簿里。
“还有什么也不懂的人,那个破了也不洗,只想多赚钱。赚到钱我们也看不到。哪给钱啊。
“没有衣服了,就和主人说要买衣服,主人就会给钱让你买衣服。就一套怎么穿?买日本衣服。那种便宜货。
“我们要多少主人才给多少,不是想要就给。……按现在的说法就是要一万还是两万韩元的就给一万或两万韩元,只有‘你花了多少’。即使一次也没收到过钱,但计算一次。每个月一次。你赚了多少,你花了多少,这样。
“真是郁闷啊。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就这样了。
“听说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了,就以为这就是嫁人了。十七八岁的,就来月经了。
“十六岁的时候去的,知道别人在做什么,但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不懂男人女人睡觉是怎么回事,只有嫁人了才能知道男人女人是那样的。
“没有关系好的。……现在我也抬不起头,独自一个人生活,只见那些陌生的女人。我能随心所欲的事情一件也没有。那时我心事重重的……得按人家说的去做,让你吃就吃,让你睡就睡,让你呆在这儿就呆在这儿。那时的事情什么也不懂。哪有什么别的事情。

难民

我们像货物一样被装进火车的货物车厢里。

“到了山沟里找个地方,主人正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解放了。
“早上听到了解放的消息,我们就出来了。听说解放了,就赶紧收拾包裹。
“我们去的时候是经哈尔滨去了蒙古,回来的时候经哈尔滨坐火车到了北平。被难民撵着。……我们像货物一样被装进火车的货物车厢里。
“忘了是哪天出来的。在北平,有一个四五六十岁的独立军把太极旗挂在像剧场的广场上,把几千还是几百人聚到一起,把中国人和韩国人分开。
“把人都分好后,独立军只领着我们韩国人去打听北平和天津能坐船的地方,听说已经不通船了,不能坐船走了。
“我都不知道坐火车到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到了中国的什么地方。火车也不通了,人也走不了了。要去平壤还远得很。还得过鸭绿江,一直在中国的土地上晃。
“在中国昼夜不停地走。……从八月十五日到九月走了一个月。走在路上,在像棚子一样的地方睡觉,然后给我们饭吃。做扫帚的那个高粱,煮高粱,放到水里搅一搅给我们吃。饿的受不了了,就嚼那个吃。水都咽不下去。真的就那么活下来了,为了活着回到韩国。
“我是第二年回国的。我在北方一个种地的人家生活了将近一年。……解放后过了一年半,两年后才回到了韩国。
“解放后都不知道国家是推翻了还是怎么样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我笑得死去活来,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一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耻辱

得告诉孩子还是该怎么办。

“得告诉孩子还是该怎么办。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对我们韩国人来说是耻辱。
“无论怎么说在我心里已经毁掉了。是毁掉的身体。就算嫁人也听不到什么好话。
“我这个身体能去哪里,我能遇到什么样的人。
“下面都这样了,谁会把你当大姑娘娶啊。怎么忍受那些歧视啊。这世界是越来越好了,生活也越来越好了,就算住别人的房子也很舒服。
“说实话,我现在讨厌男人。我只想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听说我是从北边来的,很多人说想跟我过日子。
“我又不识字,什么也不懂,只能受到虐待。这成了我的遗憾了。但一想我这个已经毁掉的身体。别的朋友们都有好父母,也都嫁人了,生了孩子,日子过得很好。这儿山沟里的人都骂我贱货。没有一个说好话的。所以首尔的孩子[注 137]虽然小的时候叫着我奶奶,可是如今长大了,没必要让孩子们知道了。虽然知道奶奶一个人生活,但现在没必要说那些了。
“除了和奶奶们一起聊天,说笑话,玩花牌,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花牌也好久没玩了。玩个三四个小时就腰疼。
“得再活得久一些。
“过去总是和那些不如我的人比较。
“(指着胸口)我心里的,这个公寓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就让我打扫卫生。没法说愿不愿意。就这样遮着做白内障手术的一只眼睛,我还得去打扫卫生。感觉眼球都要掉下来了。捡东西什么的眼睛也看不见,谁也不知道我的心思啊。真疼啊。……求谁去?依靠谁去?没人知道我的心思。”

 
[注 131]
被拉到柬埔寨后,于1997年被发现的勋奶奶(훈 할머니)恢复韩国国籍后,搬到金顺岳(김순악)居住的庆尚北道庆山市公寓的场景。
[注 132]
金顺岳(김순악)于2001年接受了白内障手术。
[注 133]
庆尚北道庆山市南川面金谷洞。
[注 134]
张家口是位于中国河北省西北部的城市。
[注 135]
指一人用被褥大小。
[注 136]
金顺岳(김순악)讲述军人相关内容的时候,语速比平时快很多,而且总用手上的打火机搓着手和膝盖,看起来焦虑不安。
[注 137]
指大儿子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注 131]
被拉到柬埔寨后,于1997年被发现的勋奶奶(훈 할머니)恢复韩国国籍后,搬到金顺岳(김순악)居住的庆尚北道庆山市公寓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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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2]
金顺岳(김순악)于2001年接受了白内障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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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3]
庆尚北道庆山市南川面金谷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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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口是位于中国河北省西北部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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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5]
指一人用被褥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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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6]
金顺岳(김순악)讲述军人相关内容的时候,语速比平时快很多,而且总用手上的打火机搓着手和膝盖,看起来焦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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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7]
指大儿子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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